2024年快要过去了。
我很少写年度总结,大概是因为在工作中,已经写了太多的总结,有点PTSD了。
但2024年,我想记录点什么。因为此刻记录下来,以后都有机会来看看。好的年度总结就是相机,完成后,当下固然有很大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欣喜是来自于往后的很多次回顾。
另一方面,当我过了30岁之后,每次到年终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产生一种自我怀疑,我究竟有没有浪费这一年。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我不如五年前那么有活力,那么能加班,那么无所顾忌。
现在的我,在理想和现实纠缠的边界上,来回往复。
哪怕我说出,我现在工作只看成长,只看成就感,不在于挣了多少钱,恐怕我自己都不相信,即使我信了,我的同事们也不会相信,即使所有人都被我感染了,看,这个人真的好理想,我的家庭也不允许我这么相信。
但另一方面,我也不想陷入纯粹的现实中,这就好像一个人总是埋头赶路,头顶的星星他看不见,头顶的乌云他也看不见。
因此,在这种自我怀疑的驱动下,我更想写下这一年的总结,我想记录下这一年真实的感受与认识。这既不是我的KPI,也不是我的宣言,它不是理想,也不是现实,它是我在2024年快要过去时,一些真实的感受。
是的,它很真实。
2023年,我入职了一家头部车企子公司,2024年,我拿到了公司的先进员工。
这一年的经历与我以往在互联网大厂做产品经理的经历不太一样,除了做产品之外,我还参与到商务、采购的事务里,我既做甲方,也做乙方,既写PPT,也做PRD。
正因为我这一年的工作边界如此广,我跟同事开玩笑说,如果一定要概括我的工作内容,那大概就是「非代码」
嗯呢,除了写代码,其他都做。
当我要从这一年的工作内容中提炼出我想要总结的几点时,我脑海里浮现出三个词:人、事、产品。
一关于人,我想聊聊权力。
互联网人一般不喜欢聊权力,因为互联网标榜的是扁平。但在体系内待了一年多后,我感觉到,权力在任何公司都在,即使是扁平,其背后也是权力的下放。而真正的权力跟组织架构没有关系,跟职级大小没有关系——
它只跟决策链有关。
有权力的人,能决定一些事儿,没有权力的人,只能汇报。
我在字节的时候,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内部需求评审,它就像古代科举体系一样,首先是组内评审,必须要让你的直系领导满意,然后是大组评审,必须要让部门总监满意。
在需求评审这件事上,无论是+1还是+2(字节内部将直系领导称为+1,直系领导的领导称为+2),他们最大的权力就是能决定你的方案是否通过。
这就会导致一种特别搞笑非常合理的情况,被+2同意的方案,可能就是你一开始的方案,但在组内评审的时候被+1狠狠批评过。
当时我觉得,能决定我的评审通过与否,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现在,我知道,对一家公司来说,真正的权力体现在商业关系里。
汽车生产、制造与服务是一个巨大的生态链,在这个圈里,有因为合同而缔结起来的上下游关系。
车企不会什么事情都走自研,所以它必然依赖合作伙伴,有依赖就有预算,车企的预算,就是生态伙伴的B端收入,有时候能决定一家公司或者一个部门的生死。
有时候,一些供应商会来到公司展示他们的实力,来的人有创始人,有CEO,也有商务。但名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决定事儿。CEO或者创始人,一般都能当场拍板,但顶级的商务,有时候拥有的权力不亚于CEO。
「这个报价我能定」和「这个报价我回去再请示下领导」,这两种回复,展示出的是完全不同的权力。
同样的,供应商也在考验甲方对接人的成色。如果我每次只是收集信息,做成材料,给领导汇报,那对方看我也就是一个传话筒。
但如果我基于自己的理解与判断,在众多供应商的对比中给到策略与选型,而且我的建议对领导的决策有极大的影响力,这时候,我是什么职级已经不重要了,对方看重的是我汇报的通道与影响。
举一个互联网的例子:阿里的某个P9将一件事情完全授权给一个P5,那这时候,这个P5也就具备了P8的权力。
看到这一点,就应该去思考,我们在哪些事情上具备真正的权力。是这个按钮应该是什么颜色,还是这个功能要不要做,还是说,这个合同应该跟谁签。
当然,权力越大,风险越大,按钮是什么颜色,谁关心呢?但合同出了问题,那就是巨大的决策失误。
这就看我们的选择,是四平八稳,还是此起彼伏。
二关于事,我想聊聊规划与落地。
这一年,我最大的成长是PPT。关于PPT,套用那句梗,以前我爱答不理,现在我逐帧学习。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儿,因为我始终相信——
表达是思考的产物。
话说不清楚,一定是没想清楚;PPT做不明白,一定是逻辑没有梳理清楚。
我并不是想要宣扬PPT至上论,我只是想说,我这样一个以前几乎没写过PPT的人,来到这家公司后,都变成了这样,可以知道,在这个环境里,以PPT为载体的战略规划,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这里有非常多做PPT很厉害的人,领导们一年也会听到非常多的PPT汇报,内部的汇报,外部供应商的汇报。可以说,我在这个体系里看到的PPT的内容的含金量,绝对不亚于市场化公司。
但规划是规划,落地是落地,我在这个体系里看到的厉害的人,大多是趴在地上干活的,从一线战斗中,拿到军功章。
体系大了,拿到结果并不容易。我能看到的是,厉害的领导遇到需要支持和决策的事情时,甚至会中断汇报,马上给其他人打电话,把事情落实,厉害的下属会把一件事研究到根上,经得住问,拿得出手。
我在做互联网加油服务时,需要了解中石油在每个省份的优惠政策,因为这跟我们的盈利模型息息相关。
我在研究游戏上车的业务时,需要了解三大运营商和科技公司在游戏这个业务上的不同定位,并基于定位解释他们的产品和运营策略。
我在研究经销商气流产品时,需要了解图商是如何划分电子围栏的,是如何解决POI集聚带来的气流值失真的。
不研究到这个层面,做出来的产品也好,材料也罢,就是浮在空中的,看起来很漂亮,但大概率是泡沫,一吹就破。
作为产品经理,我知道,我并不是擅长做每个产品,我交付的每个产品,也并不一定都是成功的。但我不允许自己糊弄自己,我相信事儿就怕研究,而研究有两种,抽出来看宏观是研究,扎进去看微观也是研究。
看宏观的人,很有可能懒得去看微观,因为宏观的逻辑是美妙的,结构是完整的;
看微观的人,很有可能陷在微观里,抽不出来。
我希望自己在事儿上能做到,带着微观的经验,建立宏观的认识。
三关于产品,我想聊聊它背后的组织能力。
我清楚地知道,无论我的角色发生哪些变化,无论我的工作范围如何扩展,我依旧是一个产品经理。
最近关注到腾讯科技对李想的一篇采访,里面有一段关于产品的表达我很认同。
在我做产品经理的前几年,我都在苦练基本功,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对用户需求的分析。
这种分析工作,一开始是痛苦,逐渐是习惯,最后是舒适。
产品经理们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理想主义,聊到用户需求时,眼睛就会发光。
但是这一年,我逐渐认识到,组织能力也是决定产品命运的重要因素,产品经理需要认识并承认这一点,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工作。
很多大厂产品经理习惯的一点是,产品,研发,测试,运营都在一家公司,可能会有远程沟通,但至少大家签一个合同。
而在车企里,因为有甲乙方关系的存在,产品、研发、运营可能被发包到不同的公司。
这就导致,围绕一个功能的开发,会涉及很复杂的协作链。
这个协作链背后的组织成本,便是产品要去考虑的组织能力。
有人会问,在这样的平台上,还能做好产品么?
我觉得能。
因为这种机制对于甲方来说,蕴含着另一个机会,它有机会享受到这个行业最优秀的产品成果。
而对乙方来说,它必须跟整个行业的玩家去竞争。
对产品经理来说,如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开发和设计,或者说,如果自研的开发成本和协作成本非常高,那么——
保持对行业优秀产品的敏锐和洞察,变得很重要。
在一定的预算内,买到最好的产品。
很多人觉得这是采购的活,不对,这恰恰是产品经理的价值。
产品经理既了解用户需求,又能影响组织能力,那采购哪家,不同公司和角色间怎么分工,就成了产品经理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说白了,这也是我认为,李想说的能力与需求的交集。
所以,落到我个人,需要努力去做的,就是借着这个平台,去认识这个行业生态里最优秀的人,了解最优秀的产品,在有限的协作空间里,交付出最好的产品。
这是一年前的我,所无法理解的。
四最后聊点虚的。
我经历过愚昧之巅,觉得任何成绩都是因为我厉害,没了我这个产品得完蛋;也经历过绝望之谷,认为一切都是公司的安排,有我或者没有我,并没有任何差异。
而这一年,我开始学会骄傲与谦卑同在。
我依旧会骄傲,因为如果没有一些骄傲的精神,没有一点这件事舍我其谁的欲望,那就真的会沉下去,沦为平庸。
同时,我也学会了谦卑,我看到了个体在组织面前的弱小,看到了机会分配对个人的影响。
事儿都有人做,但哪些人做哪些事儿,便是巨大的学问。
我没有觉得自己油腻了,也没有觉得自己丧失了什么,我只是一年又一年地——
努力比以前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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