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后“小鲜肉”总理上位？浪漫的法兰西为何盛产年轻政客

6月30日，国民联盟主席若尔当·巴尔代拉在法国巴黎附近的加尔什的一处投票站投票。图源：新华社

罗曼蒂克的法兰西，盛产年轻政客。

2017年，39岁的马克龙成为法国近60年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2024年，“90后小鲜肉”、法国国民教育和青年部长加布里埃尔·阿塔尔被任命为法国新总理。随着7月1日法国国民议会第一轮投票结束，这一纪录或许又将被“刷新”。

“从首轮选举结果看，巴尔代拉将极有可能被任命为法国总理。” 巴尔代拉是比现总理更年轻的95后，上海外国语大学欧盟研究中心青年研究员戴程娟向潮新闻表示，这反映了大众对传统政治精英失去信任，转而将革新法国社会的希望寄托于新一代。

威斯敏斯特大学法国研究高级讲师伊泰·洛特姆认为，巴尔代拉是国民联盟“对未来的良好投资”，是国民联盟的核心人物玛丽娜·勒庞“可以控制的，年轻而新鲜的面孔”。

大学辍学踏足政坛，青年形象备受青睐

据新华社7月1日消息，法国国民议会第一轮投票结束。在本轮议会选举中，国民联盟主席巴尔代拉引起法国舆论高度重视。

目前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以33%的得票率位列第一，有可能首次在国民议会取得多数席位并组建内阁。一旦实现，身为95后的巴尔代拉极有可能成为新一届法国政府总理。

反精英出身，巴尔代拉出身意大利移民家庭，并无家族政治背景，这在讲究家族势力的法国政界是极为罕见的。据其自述，在他出生后父母便已离异，他跟随母亲居住在一个平民区。

16岁时，巴尔代拉加入“国民阵线”（2018年改名为“国民联盟”），尽管高中毕业后他曾考入大学进行地理专业学习，但在他眼中，政坛活动明显更有吸引力，因此，巴尔代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辍学专职从事政治。

凭借其优秀的口才和宣传技巧，他逐渐接近国民联盟的核心人物玛丽娜·勒庞，并坚决拥护“勒庞主义”，后来他还娶了勒庞姐姐的女儿。此后，巴尔代拉于2021年被任命为代理主席。法国政界有人据此猜测，这与玛丽娜·勒庞退隐幕后不无关系。

悬挂奥运五环的埃菲尔铁塔。图源：新华社

值得注意的是，相比马克龙不到40岁便当选为法国总统，巴尔代拉是更年轻的95后一代，而这几乎同期顺应了全球政坛年轻化浪潮，目前欧洲各国已经出现了多位青年领袖。今年上半年，由马克龙任命的法国现任总理阿塔尔才34岁，塞巴斯蒂安·库尔茨任奥地利总理时年31岁，2019年31岁的桑娜·马林出任芬兰总理。

戴程娟认为，巴尔代拉作为总理候选人的横空出世具有一定偶然性。勒庞试图通过其年轻、形象正面以及“从贫民窟到政坛”的个人故事等优点展示国民联盟的活力，并以此来吸引年轻选民，而这也是极右翼政党“去极端化”“去毒化”的结果。

与此同时，年轻一代的政治候选人也积极运用新的政治宣传方式，以便重塑自身和政党的形象。巴尔代拉在TikTok等平台上已经吸引了超过160万粉丝，并借助与选民自拍互动等方式展现亲民大众立场，让国民联盟远离极端主义色彩。

“法国政治领袖的年轻化也从侧面说明了主流政治的退却，大众对传统政治精英失去信任，转而将革新法国社会的希望寄托于新一代。” 戴程娟说。

马克龙 图源：新华社/法新

率领极右翼势力崛起，总统马克龙难以招架

相比巴尔代拉的春风得意，老牌帅哥马克龙却已是焦头烂额。

高投票率下的惨败，表明马克龙已失去法国民众信任。此次国民议会选举投票率已超过65%，创法国四十年来新高，具有较强的民意代表性，而法国民众则用选票表达了对马克龙的不满。

从首轮选举结果看，马克龙的政治豪赌无疑“弄巧成拙”，其政党将在国内政治中处于“跛脚鸭”的弱势地位已成定局。

除此之外，总统还可以用国民讲话等方式强调极右翼上台后的危险后果，动员选民在第二轮选举中不要投票给极右翼。但巴尔代拉代表的极右翼势力必将予以还击，戴程娟认为，马克龙想要逆风翻盘把握并不大。

戴程娟解释，在第二轮选举前马克龙能够阻击极右翼的举措极为有限。“目前马克龙能做的是尽可能撤回本党候选人，呼吁本党选民在第二轮投票支持绿党、社会党和共产党的左翼候选人，团结其他政党阻击极右翼。”

第二轮大选后，议会选举更有可能出现两种结果：一是马克龙获得相对多数，为继续执政而组建政治联盟；二是极右翼国民联盟赢得绝对多数，马克龙被迫接受和巴尔代拉“左右共治”。

然而无论是哪种结果，马克龙都必须面对来自以勒庞和巴尔代拉为代表的极右翼施压。法国历来是总理负责内政经济，总统负责外交军事。而巴尔代拉一直想染指外交事务，这是马克龙难以容忍的。

总体而言，巴尔代拉的施政理念持国民联盟传统的极右翼立场，这也决定了他在欧盟事务和国际议题上必然与马克龙政府矛盾重重。

6月30日，国民联盟主席若尔当·巴尔代拉（左一）在法国巴黎附近加尔什的一处投票站投票。图源：新华社

上任之路布满挑战，坚持法国利益优先

尽管巴尔代拉目前民调支持率较高，但上台执政之路依旧挑战重重。除国民联盟党员身份外，他并无任何政府部门工作经验，戴程娟表示，巴尔代拉面临如何将法国民众对勒庞的支持转换为对自身执政能力的信任的难题。

一轮选举后，法国爆发多起反极右翼暴力事件，政治极化、左右撕裂的情况将愈演愈烈。戴程娟预计，如果巴尔代拉真的担任新一届总理，“左右共治”下的法国恐将经历“政治乱斗”的动荡时期。在此背景下，巴尔代拉在政治竞选中许下的诺言可能在实践中难以落实，甚至会加剧法国财政赤字困境。

巴尔代拉对于法国和欧盟、北约的现存关系持否定态度，与马克龙大力支持欧洲一体化针锋相对。在多次电视辩论中，他曾公开称将“挑战马克龙在国防和外交事务方面的权威”，明确反对建设“欧洲主权”的“亲欧”立场，而是追求“法国主权至上”。

戴程娟分析，总体来看，他对外交军事所秉持的态度就是竭尽全力维护法国的国家利益，避免卷入军事对抗。随着俄乌问题不断对法国造成冲击，巴尔代拉认为未来只能有限度地支持乌克兰，反对与俄进行全面战争和军事援乌；还希望支持法国在俄乌冲突结束后退出北约综合指挥部。

在此之前，国民联盟在今年3月长期军事援乌法案投票中投了弃权票，这一行动正好契合巴尔代拉的主张。

而在他的内政纲领中，全民应当公投收回法国的“边境主权”，反对欧盟近期通过的移民和庇护条例，主张“双重边界”，即与欧洲伙伴展开谈判，使申根协议下的自由流通仅对欧洲国民开放。

巴尔代拉的倡议有着极强的现实根据。戴程娟解释，近年来受俄乌冲突的交织影响，法国的经济长期停滞不前，每年都要在援乌事务上花费大量金钱和人力。而外来移民的大量涌入，则给本地社区带来了沉重负担。不仅犯罪率居高不下，法国的本土居民更是觉得被移民群体抢了“面包”，进而转头开始支持极右翼政党。